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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回

阿树头的野菊花地

公元现在。腊月初六。四九第五天。阳光乍现。欲暖还寒。

大叔行走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光吃素是长不成大胖子滴。

仗着那一点吞吞吐吐指手画脚的霓虹语，大叔联系上了小樽家族的二少爷。二少爷喜欢喝埔里的绍兴酒，一定要加酸梅和姜丝温热了喝。大叔深谙厨房之事，早早就把二少帅的心收拾得服服帖帖。

两人趁着天气晴好，惠风和畅，请阿彦表舅做向导兼司机，带着二少爷走石门水库的山路经过龙潭、照门、新埔才到关西。阿彦表舅对这一带山路如数家珍，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就是：“像走自家厨房灶台边一样，熟门熟路！”。

这是一趟美丽又浪漫的台三线之旅。一路上吃的都是脍炙人口的路边美食。其中最最难忘的就是《照门国小》斜对面，开在稻田中央的农舍，没有店名的粄条、粉肠、白斩鸡。

这些都是政商名流的最爱，墙上还留有名流们在此用餐的照片和签名。志玲姐姐和阿妹并肩竖着大拇指，乐呵呵地在墙上对着大家笑。阿彦表舅的亲笔签名也弱弱地在角落上大方展示！

粄条有汤的和干拌的，两种都好吃，墙裂建议一定要吃一碗汤的。

汤头清爽，香气袭人。碗面上飘着芹菜末和油葱酥，吃前撒一点胡椒粉…….啧、啧、啧，说多了都是泪水参合着口水吖！

目的地就在阿来伯的孙子阿树头的野菊花地里。

自从这两年大片的野菊花盛开之后，宁静的小村落成了拍婚纱照和野外采风的经典圣地。

阿树头的老婆光是在家门口摆了几个大笼床，卖那蒸得热乎乎的萝卜丝和咸菜馅儿的客家菜包，就已经顶得过阿来伯祖孙三人起早摸黑面朝土地背朝天没日没夜种水稻的收入，可能还要多很多！

终日里都有人专门来此拍照。

那一脸沧桑的摄影大叔，拿着长枪大炮对准他们家的小小四合院子，只顾着拍啄米粒的鸡和饱经风霜的窗门。

镜头伸向阿树头的老婆，她不免尴尬。急着进屋去换一身红色碎花配着点点葱绿的齐膝洋装，那还是去年隔壁庄头阿思鸣结婚时，为了喝喜酒特地买的；再用清水梳了梳头。

出门前特意张开嘴对着镜子仔细地看看齿缝里是否还有菜叶碎？

出得门来，那沧桑大叔还在拍鸡啄米。阿树头的老婆摆好pose讪讪地笑，等着入镜。沧桑大叔看了阿树头的老婆盛装而待，也是讪讪地笑，摇了摇头，镜头还是对着啄米的鸡。

阿树头的老婆心里有气说不出口。等沧桑大叔买菜包时，她故意捡那昨天剩下的底层已经有点发硬的老菜包给他。沧桑大叔付了钱迫不及待当场就吃。三两下吃完一个，又三两下再吃一个，不间断地吃完三个才抹抹嘴巴边上的油光，称谢而去！

阿树头知道大叔今天带着客人来，酒水饭菜早早准备妥当。阿树头和大叔两人从小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比兄弟还亲。两个难兄难弟自小到大一直都是有难同当。

记得小学四年级暑假，大人们都在屋里睡当眝（就是睡午觉的意思），午觉对于这些天不亮就要下田耕作的农村人来说，那是非常非常的重要。

整个村子除了蝉鸣，什么声音都没有。孩子们到水田里抓泥鳅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出声。

突然间，田埂里一条青红青红的小花蛇一下子窜上大叔的右小腿，狠狠地咬了一口。大叔受到惊吓，哇哇大叫拼了命地往外婆家的院子飞奔而去。那个速度绝对比屁颠还要快上许多，应该是带Turbo（涡轮增压）的屁颠吧。

大叔一边跑一边大喊一边大叫，大人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匆匆从床上起来。阿来伯和阿万叔父子（就是阿树头的爷爷和爸爸）二话不说，穿着水裤头，顾不得套上长裤，抓起门口的长柄锄头夺门而出，以为要抓小偷了。

此时大叔已经飞奔到晒谷的院子，忘了哭只是大着嗓子哇哇乱叫。刚嫁过门来的小舅妈还以为大叔捡到金子。

众人好不容易弄明白怎么回事都慌了手脚。外婆淡定地在菜园边采了几株鸡母株，放在嘴里嚼碎了贴在大叔腿上，口里念念有词；又扯了一块破布包扎起来，算是处理完毕。

阿万叔又气又急，担心不要出啥意外才好，只能狠狠地揍阿树头的头来表示他的担心和歉意。阿树头也不吱声尽管挨揍。他和他爸爸一样，只是担心大叔是否会有意外。

日头渐渐暗下来，绑着布条的小腿越肿越大，大家都觉得不对。阿万叔闷着头背起大叔大步赶往镇里的俊明先生那里打了血清。

清洗伤口后总算一切平安。大叔和阿树头四目对望，两人都流露出欣慰的眼神。

绍兴酒温了至少十壶有了，酒酣耳热忘头白。

阿树头听明白了大叔的意思，仗着酒意，告诉霓虹二少爷：他的菊花园虽说风水甚佳，依山傍水，景色怡人；可现在是一家老小的收入来源，拿来做养老庄园不太合适。

倒是他父亲在鹹菜瓮桥旁的那一片山坡梯田应该更加适合：交通方便，视野辽阔，景色只有更佳。老人家年纪大了，坡田耕作太辛苦。如果你们愿意，倒是可以说服老父亲拿地入股。大家都是兄弟，没啥好计较，大叔说了算。

听得霓虹国二少爷感慨连连，频频干杯！

阿普得知大叔这一大好消息，也没料得小小地方竟还能商机无限。以前总觉得只有在大城市里才会有机会一展宏图，没想到穷乡僻壤也会有春意昂然。

比起那大城市里尔虞我诈，人人都弯着腰琢磨着摸别人的石子；还有那满嘴仁义道德口蜜腹剑，专做那过河拆桥画大饼骗人的勾当；乡下地方反而来得快意纯朴。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真是一语中的，言简意赅却又饱含人生哲理。

大叔有了一个不要钱就能合作开发的极佳地块，星爸爸团队又会作何考虑？

年前看来不得清闲，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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