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与野菊花

文/叶知秋

世事凉薄，烦扰丛生。

漂泊有些注定，孤独不可避免。

人生来就有一颗漂泊的心。这颗心可能孤独，无依，寂寞，甚至这些人看起来已经有些潦倒；但是他们的心那么桀骜不驯的，这些外人看起来的潦倒，却恰是他们最好的状态。

有几年，我认识了一帮朋友，其中一个叫他A君吧！他不怎么在意外貌，有些不修边幅，并多少有点邋遢的味道。我甚至有时开玩笑地说：你今早没洗脸吧！他也笑着说：你提醒到我了，今早果然忘了洗脸了。些许小节，对于他来说并不在意，他似乎从来就没放到心上。但是，这个人极喜欢漂泊，或者说流浪，常常自己一个人驾着一辆改良过的越野车，在山野中穿梭。没有人知道他曾自己一个人爬过多少的山头，喝过多少种类的酒，与多少种类的植物说过悄悄话。但是一个人太过于孤单，他需要有一个旅伴，一起欣赏那些美景。他找到我和B，我们一拍即合，因为那时的我，正爱冒险。并于那时起，受他的影响，我也爱上了越野车了。

于是，他驾着越野车，载着我和B一起爬山。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走，阳光透过车玻璃落在副驾驶位置的我身上，落在车前面那束野菊花上。那时正秋天，我总爱采一束金灿烂的野菊花放在车前面，车里溢满了山野的味道，还飘散着野菊花特有的微苦的清香。时光在轮胎的飞速轮转中，忽然就有些惊艳。当时风稍显清凉，阳光依然有些躁热，越野车正在爬坡，车里的我们正谈笑风声，坡路也许并不长，但这段时光却注定是悠远而又绵长了。

有时候，惊艳只是在一瞬间。这瞬间，就让我们感动了彼此。我们一起爬过很多山，大部分都是野山，山上必定野菊花丛生，走的路是羊肠小道，有时甚至是自己拿砍刀砍出来的路。野菊花就在山野上摇曳，满山坡的摇曳，一丛丛，一朵朵，一枚枚，又金灿灿的。野菊花，属野生菊科，性甘微苦，冬天时一把火烧了，春天又遍野丛生。我和B，在满山坡金灿灿的野菊花丛里穿梭，B说，你的性子跟野菊花一样野；我笑着回她，你的性子跟墙外的桃花一样，太妖。B痴缠，问A君，公子觉得如何？公子却笑而不语。

我和B，从此称他公子。

每次爬完山下来，都大汗淋漓，也很累，有时两条腿似乎都不听使唤了。虽然很累，但全身很舒畅，大脑也异常的清醒，整个人的身心都特别有精神。

有一天是下午爬的山，我们三个从山脚到山顶，是趟着野草和山上的矮刺上的山。途经很多野菊花和酸枣，那天为了爬山我并没有惊动他们。当到山顶上溜一圈时，天色已渐晚，太阳有些不舍地从西边慢慢下沉，而月亮竟然己迫不及待地挂在树梢了。他们提议小憩一会，我同意了。于是，公子变戏法似的从后备箱里弄出一张折叠桌子，两把椅子，一套完整的茶具，并拿出一个热水瓶泡上上好的铁观音，茶香瞬时飘散，飘散在这个有月亮的山头上。秋天的夜晚有些清冷，我裹着他们递给我的军用棉大衣，窝在椅子中，喝茶，看月亮，听汽车CD中的优美歌曲。B很开心，我喜欢B的热闹和折腾劲，我太静，静的容易让人孤独。

月亮愈来愈大，竟也十分的明亮，圆满。我窝在椅子中，听秋虫的呢喃，听舒缓缠绵的歌曲时，他们絮絮叨叨的话语竟也绵绵，一霎间，竟不知该听哪个了。山头是个平缓较为宽敞的山头，植被是一些矮小的灌木丛，但即便如此，夜毕竟是黑的，汽车的灯光也只是照亮了我们所处的地方，其他的一切，远处的山头，树木和夜早融合在一起，黑幽幽的。可，那刻我的心中却只有美，美丽的月亮，美好的夜晚，害怕是什么东西，我似乎根本就没去想。看遍所有的一切，我把目光收回来，看到A和公子正摆了满满一桌的功夫茶。那时，我的心还达不到能够静心的地步，这需要慢悠悠细品的功夫茶，我并没有什么心思喝，反而，觉得它喝着太麻烦。一只小小的杯子，也就够喝上一两口，远不如一只大杯子来劲。但事实上，那个有月亮的夜晚，功夫茶和它很适配，包括汽车CD中的优美音乐。后来，慢慢的大家就忙了起来，从常聚变为不见了。多年后偶尔会想起，总是想起那个美好的夜晚，想起那段情节。

现在，我极少有这样的朋友了。那份洒脱，那份从容，那份说做就做，那份默契的说走就走。有时想起那个夜晚的美好，我还曾央求其他的朋友和我一起去那个山头再赏次月。可是朋友们说我肯定是病了，并且病的不轻。他们的理由是，大半夜的，跑到那么个黑漆漆的地方干嘛？并且最重要的是，那里相隔很近有一个规模很大的墓地。经他这么说，我也害怕了，没有再要去的心思了。

很多年以后，才知道，那是一场散场的茶。那以后，与他们便再没见过。B有时候会给我发信息，但是没再见面。

某些时候，有些东西，有些情份叫适配，你递过来时，我刚好能接住，你离开了，我们就彼此怀念，这样才叫好。

惦念野菊花，B和公子，遂作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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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一个行走在风里的女子，风里亦有温度，她一直在收集。擅写散文，文风轻灵，感情浓郁，感人亦感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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