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曲子花

文‖宁夏隆德罗菡

在我故乡那片肥沃的土地上，生长着好多种知名和不知名的花，它们的形状颜色各不相同：粉红的桃花和野棉花，血红的板凳花，金黄的野豆花，紫色的似鸡蛋的鸡冠花，小巧可爱的粉红花，深紫色的野菊花，淡蓝色的格桑花，橙红的山丹丹花……，它们用自己的美丽在不同的季节装点着自然的世界。从小沉浸在这样的世界里，形成了我对花的认识是：凡是花，都是美的，它们从不因为大小，形状，颜色，生长的环境而改变。离开故乡近二十年了，每次回想起来，情感上总会涌动起一种强烈的怀念和爱恋，我爱她的一切，爱的是那么深切，以至于无法再接受她以外的土地。花自然是我热爱的一部分，我本来要深情地歌唱所有的花，它们都是我心中的最美，等感情的洪流流淌过后，我选择了狗曲子花。

“狗曲子花”，我不知道当初人们为什么给了它这样一个粗俗的名字，只知道它是开在故乡那块沃土上最绚烂美丽的一种花。每当春回大地，野草探出地面，迎春花开过后，便是狗曲子花尽情开放的时候了。那时的山已受尽了自然的恩赐，披上了翠绿的衣裳，再有团团簇簇的狗曲子花添笔，那真是一幅美丽的充满了勃勃生机的画卷。

狗曲子花盛开在暮春初夏时节，只要盛开，漫山遍野都是它们的身影。它的根部粗大，支撑了几个甚至十几个单枝，单枝是攒聚在一起的，团团簇簇的。每个单枝高不过二十厘米，笔直的身躯通是绿色，两侧生长着对称的扁圆长叶，最上面擎着的就是花了。花刚打苞时是深红色，绽开时是粉红色，完全开放后又是白中带粉的颜色。一朵单花又由好多个下面是圆筒状的，上面是五六瓣的小单花攒成的，若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一朵花蕊呢。就是这些单枝花十几个攒在一起，组成一堆堆团簇盛开的艳花，像是有人特意设计过的，若真有，那只能是大自然的手。

狗曲子花是生长在山涧的野花，它的生命力是极其顽强的，山崖上，石缝中，只要是能扎根的地方，它们会毫不犹豫的生长起来，有时是被水冲过的岩石边，它的大部分根已露在外面已受了伤，然而它们依然开的炽烈，开的毫不畏惧。狗曲子花开的最旺时，山峁，河谷上全是它们的天地，它们似乎是为了一个集约或庆典而来。有风雨袭来，有冰雹砸过，但它开的依然如火如荼，开的轰轰烈烈，开的尽情泼辣，它们那笔直的身躯像刀，像戟，像剑，傲然立于天地之间，从不因风雨而低下头颅，它们的身躯是永远挺立着的，和影响着它们生长的所有外在因素做着顽强的斗争，直到花期过后枝干整体枯萎倒下。我从来没有见到有哪一种花能开的如此规模宏大，如此尽情。与它相比，菊花是好的，但它们是单枝单花，花朵太少，太稀疏了；迎春花也是好的，但它们只是零散的撒在草丛中；桃花固然是好的，但它们是娇柔爱美的女子。

狗曲子花的花香很浓，它们开放时便远远可以闻到一股浓烈的清香，带着甜甜的味道，温和又锐不可当，连近旁的树枝上都能闻到它的气味，久留在山谷里，人的嘴里也会染上这种清香。这就是狗曲子花天生俱有的野性，毫不畏惧的野性，它们不光要用身躯还要用气味占领属于自己的天地。远远望去，一丛丛，一簇簇的花，像山岗的卫士，似河谷的灵魂，媚而不俗，娇而不妖。它们开在显眼处，也开在田野上人迹罕至的地方，因为它们的开放根本不需要人的观赏，只是尽情的开着属于自己的花，在四季的轮回中演绎着自己的人生。

听祖上说刚逃荒来到这个地方时，漫山遍野都是沙棘树，茂盛的植物们让人插不上脚，他们就在这荒凉的地方落了脚，开荒种田，修桥建泉，勤勤恳恳的生活起来。这本是一块养人的地方，土地肥沃，泉水甘甜，有参天的大树，有潺潺的河流，天蓝山绿，只要人们需要的她就会慷慨的给予。于是，故乡人开拓出了一块乐园，繁衍着一代又一代的儿女。当然，狗曲子花在人类到来之前就已经在这里安家落户了，它们是更早的山民，成了人们辛勤劳作的见证人。有时我想不出是花的精神感动了人，还是人的意志感召了花，总之，他们都在这里扎了生命的根，创造了奇迹，狗曲子花成了人们最好的伙伴之一。

　　“狗曲子花”是故乡人给这种美丽的花随便起的名字，就像他们根据鸟叫的声音给鸟起名一样，后来我才知道这种花上寄生了无数的小跳虫，这些小动物们与花是俱来的，人们把这种小虫叫狗虫，那花自然成狗曲子花了。这个名字是自然浑成的，巧妙的融合了动植物两家，并不粗俗啊。

　　离开故乡多年了，我总忘不了狗曲子花，后来在异地他乡见到过，但只是零散的开着几枝，完全不像故乡的那样有气势，使人惊心动魄。啊，狗曲子花，故乡的人们又弃你而去，没有了人的陪伴，你是否还开得热情炽烈？我想肯定会的，因为你原本就是开着自己的特色，演绎着“繁华飘零两不知”的场景，说到这个，你又高出了一层，是人们中的凡夫俗子所不能比的，“两不知”这又是怎样的人生境界啊！

呵，狗曲子花，我心中永远盛开着的狗曲子花！

作者简介

罗菡，宁夏隆德人，文学爱好者，喜欢散文和小说创作，现任教于隆德县第一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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